女性觀點的西洋藝術史

去年12月撰寫「史上最早女畫家簡提列斯基」的時候，就有個小小的心願，想要逐一來介紹我認識的女畫家。因為身為女性的關係吧！平常就特別喜歡看女性的傳記，從尋常主婦到醫師、作家、藝術家、哲學家、科學家，女性總是比男性經歷更多的逆境才能成功。

手邊擁有的藝術家資料中，以台灣麥克2004出版的「西洋名畫1000幅」（溫蒂貝克特修女Sister Wendy Becket著作）算是最豐富的。總共介紹了從1240年到1950年這710年間出生的510位畫家（西方為主），其中21位為女性，只佔了4.1％。相對於男人，女人真的這麼沒有藝術細胞嗎？

去二手書店常常尋到寶，意外的買到12年前遠流出版的「游擊女孩西洋藝術史」。譯者謝鴻均在序言裡提到當初在紐約看到英文原版書的時候，是另一個12年以前（1988）。在茉莉二手書店邂逅24年前的書籍，內容對我而言卻非常新鮮，且解答了許多我多年的疑惑！

游擊女孩「Guerrilla Girls」是一群頭帶著大猩猩頭罩面具的女性藝術工作者，從1985年開始以製作海報和行動藝術來突擊被「白人男性」霸權所宰制的藝術環境與藝術史。Guerrilla與Gorilla同音，是大猩猩的意思，源自希臘文Gorilai，是非洲長毛族的女人。

書裡列舉了多位在人類歷史中極受敬重的重要男性哲人所講的極端輕視女性的話，看了讓人傻眼。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說：「要女人與男人共事，無疑就像是要求野獸幫忙做家事一般的愚蠢」。宗教改革家馬丁路德說：「女孩比男孩早學會說話與站立，那是因為雜草總是比有用的農作物長得快。」十九世紀文學和哲學家叔本華說：「女性缺乏美學的素養，不論在音樂、詩歌、或是藝術中，他們都沒有任何知識或感受性，因此我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頌揚她們的美。」

最令人訝異的是我們的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在「生殖論」裡提到：「男人和女人都會生產陽性及陰性的精子，但陽性的精子比陰性精子要來的強壯….因此，若來自兩方強壯的陽性精子結合在一起，便會製造出男孩；若兩方較弱的陰性精子結合則會製造出女孩。」西元前四世紀，沒有足夠的科技瞭解精子與卵子的構造與結合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怎會無憑無據的想像出這種帶有嚴重性別歧視的論點來，令人納悶啊！

書中介紹了古典時代、中世紀、文藝復興、十七八世紀、十九世紀以及二十世紀各階段有哪些女性從事了藝術工作，只是不受重視而沒有被紀錄在「白人男性」的歷史（His story）。印象最深刻的是丁多列托(Tintoretto)的女兒瑪麗亞魯巴斯提（Maria Robusti, 1560-1590），比簡提列斯基還早生33年。丁多列托是十六世紀威尼斯重要的畫家，本名Jacopo Robusti。兩年前我們到威尼斯觀賞了許多他的畫作，據說他是一位快手，為了搶標，一夜之間在聖洛克會堂畫滿了草圖，後來果然得標。目前聖洛克會堂就像是他的私人美術館一樣，樓上、樓下、牆上、天花板上都是他的畫作。

丁多列托有一個工作室，有很多助手幫忙。其中一位是他的親生女兒瑪麗亞，瑪麗亞有很傑出的表現，但是多數作品都被簽上父親的名字。雖然她的聲譽遠播，有西班牙、奧地利國王委任她到該國作畫，卻被她父親所拒絕。理由是「你絕不可以離開我（的工作室）」。結果瑪麗亞被父親許配給威尼斯的商人，卻在婚後四年死於難產，得年30歲。瑪麗亞有生之年，果然沒有離開過父親的工作室。她在父親的工作室工作了15年，有她署名的作品卻寥寥無幾。瑪麗亞死後，丁多列托的工作室的作品銳減。藝評家說是他因為悲傷無法創作，游擊女孩推測應該是少了「秘密武器」吧！

這本書是遠流出版的，在書後的出版品清單看到有許多與女性論述有關的藝術書籍。正在閱讀「斷、捨、離」的弟弟，聽我談起這些書，從書架上拿了十本寄給我，說是把目前沒有要看的書送給要用到的人。哇！So many books, so little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