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4日 星期五

「救生」與「順死」的代價比一比

六十八歲女性突然昏迷送醫急救,檢查發現腦動脈瘤破裂,腦內大出血。先自費六十三萬(如果健保申請有下來,再退費)做腦血管栓塞治療。病人持續昏迷,靠著呼吸器和鼻胃管維持生命跡象。醫師表示病人情況在往壞的方向走,因為氣管內管已經第十天,建議家屬簽署文件替病人做氣切。家屬請護理師向醫師表達不希望病人繼續受苦,希望撤除呼吸器,護理師表示要腦死才可以。


第二天,加護病房醫師親自解說病情:

她的狀況可能就是像現在這個樣子,它是最好的狀況了。也就是她現在是一個比較持平的狀態,像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最好的了,已經是可預期。人的神經細胞也有可能做到一定程度的修復,但是不會到像以前一模一樣,要再起來走,我覺得很難很難,真的非常難。她的情形要復原到以前一樣,我覺得真的幾率非常非常小。


被照會的安寧醫師非常認真的解說:


的確她的狀況不是那麼的那麼的好。我的意思是有可能他不一定會醒過來大概要做最壞的打算,因爲他這個是很多的出血,很大量的出血。

有關安寧照顧安寧病房這個部分。說實在的,腦出血這件事情如果真的不會好,的確他是符合安寧的照顧的一個條件,但是我認爲她才過十天而已,其實也還在急性期裏面。加護病房也都很努力在處理這些問題。我會覺得先將這些急性的問題處理好,如果真的沒有辦法恢復,那個時候我們再來說要不要撤除等等,這樣比較合理。


什麼時間點會是介入的時機?

有幾個狀況:一個是她可以順利地脫離呼吸器,轉出去到外面的一般病房。那個時候可能看她的狀況,也許安寧是可以介入的。

第二個,如果萬一很不幸,她真的沒有辦法脫離呼吸器,我想當這邊已經嘗試過,真的沒辦法脫離呼吸器,我想那個時候表示這個病不會好,那個時候也是安寧介入的時間。

但是我們也尊重你們不要做氣切的選擇了,好不好?


現在比較重要的是你們希望接下來的治療是什麼樣子?

是希望加護病房這邊努力的再去做相關醫療,還是讓她舒適爲主?

(此時家屬表達:舒適為主)

那我想加護病房,它現在重要的目標就是希望減少這些機器。儘量不要再用機器啦。

那老實說會不會醒過來?我不知道,也許不會醒過來,但是至少我們讓她不要依賴機器了好不好?


她如果訓練失敗,我想我們可以來討來撤除呼吸器這些。

那時候可能我會再開一次會。

看那時候的狀況來討論安寧後續的做法。我想後續我們安寧團隊是會繼續來關心她的狀況好不好?

我們也瞭解你們家屬的想法,就是不要讓病患太辛苦。

那加護這邊的做法大概就是,我們慢慢的看可不可以讓她自然地脫離這些維生機器。


復健科畢醫師建議:


就算情況改善,也不會差多少,生活品質還是很差,沒有尊嚴。

假設正常人是一百分,死亡是零分的話,她從5分改善到10分或15分。有差別嗎?

不要只在乎生死,要在乎的是品質和尊嚴,還有長照的壓力。

現在跟斷食善終沒關係,是無效醫療不要延續。

這是安寧緩和條例和病主法的基本精神。


願意撤管的天使醫師回覆:


加護病房不用安寧共照,直接要求撤管,若不行我可以幫忙,但要準備呼吸器相關數據和病歷摘要給我。請家屬帶資料來看診。


加號看診後第二天,病人由救護車送往跨縣市的醫院,下午抵達,撤除所有維生醫療(氣管內管、鼻胃管、點滴),病人於次日凌晨往生,家屬隨伺在側。


吃米也要知道米價。救命,包括血管栓塞手術以及加護病房共十三天,健保申請約110萬元。病人狀況屬於重大傷病,且材料費申請有通過,所以全額由健保支出。



幫忙撤管讓病人隨順善終,住院兩日,健保收費4599元。病房費460元。雖然是短短十幾個小時,這專業的密集心力付出,沒有名目申請健保。這醫師是在做功德,醫院願意讓這位醫師這樣助人,也算是做功德。



大哉問:如果是你的家人,要不要接受栓塞手術,要不要插氣管內管?手術前,醫師能否回答治療後病人會是什麼狀況?千萬不要問成功機率有多少(什麼答案都沒有意義),要問「病人最可能會恢復到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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