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衰不吃不喝睡睡走

昨天我接到兩個類似的案例（其中之一是周志建老師的母親，見下圖），都是將近九十歲的老太太，體力逐漸變差，睡眠越來越多。照顧者覺得吃飯是大事，每天照常要餵三、四餐。結果就出現病人閉著眼睛，照顧者辛苦的餵半天也餵不進幾口的困境。時而出現病人的嗆咳。

這樣作法萬萬使不得，非常危險，不小心造成吸入性肺炎，麻煩就大了。不要用我們的想像，認為老人家該吃多少。要看他們想吃多少，那才符合他們的生理需求。

餵食的基本條件：病人是清醒的，能夠專心咀嚼的。老人家想睡，就要讓他睡飽睡足，只有睡飽飽之後，才會清醒。越來越老，睡的越來越多，當然是吃得越來越少才正常。

周老師把這件事情在他的臉書分享，得到非常大的迴響。我收集到下列的留言，看見老衰臨終的百態：

留言一：

我自己奶奶躺床近10年，由一群孝子女照顧，連醫護人員都說顧的很好。

年初突然送急診，我原本以為就結束了，沒想到一星期後出院，她原本不能開口講話突然又有意識的講話了！

上個月去看她，發現她真的是有意識的，我只覺得很殘忍，你能想像自己啥都無法做的躺著昏睡，等著人來幫你做清潔翻身及餵食？

多次跟我爸對談：他還是不放手。

一群六七十歲的子女圍繞在旁照顧，是福也是不幸（對我來說）

我相信很多有在照顧的家人都一樣，

捨不得，不想面對。

＃死亡只是去換新衣服

留言二：

不要強迫灌食餵食，不做延命的治療，自然善終，自然死，舒服的死。

死不可怕，如同生一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生只是從天家來到人世，死只是從人世離開回到天家，靈魂是來人世間旅行的，不管你擁有什麼，最終都要放下。

留言三：

家父就是被來家裡照顧3個多月的印傭，（當天早上，家父起床，還可以意識清楚的與家母對話），照顧不當，可能疑似強行大口餵食，嗆到導致昏迷（當下，家裡都沒有其他家人）當天中午時分（約12：30），我剛好連續打了幾通電話回家，都沒人接聽，最後一通，印傭接起來了緊張的說：阿公昏倒了....（當下，我人在兩個縣市以外的城市）.....

當家母從外面回家時，救護車剛好準備送上救護床上的家父準備關車門離開，家母有看到這搶救畫面.......（自那刻起，家父沒有回家了，OHCA了）

這是我人生到目前47歲為止最大的遺憾）

還有以下等等等：

『這就是為什麼要推斷食的觀念，破除對食物的執著，以及一廂情願的希望藉著吃食，家人就不會離開。接受家人不能吃了，才能真實面對失落與哀傷。』——程子芸護理師

『幾年前我婆婆腦癌末期，食量漸少，醫生居然建議我們插鼻胃管灌食，結果就是一連串對病人的折磨，其實最該受老衰死教育應該是第一線的醫生。』（我也很好奇，怎麼好像真的沒有教？）

『上週過世的奶奶原來也是這樣的狀態，100歲，一天頂多吃一餐甚至更少，其他時間都在睡覺休息，三週後，在晚餐後的休息狀態睡夢中離世。圓滿！』

『生 命 的 週 期 從 始 到 末 都 是 一 樣 的！

老人家就會像小baby一樣，睡眠時間變長， 所以醒了再吃就好。

就像我們也不會餵食睡覺中的小baby一樣。

在睡眠中強迫餵食是非常危險的， 容易嗆咳，引發吸入性肺炎，甚至窒息！』

『我父親92歲，身體也一直在衰退中，睡眠時間佔80％，只有肚子餓時與上廁所才會起床。我姊姊擔心他一直睡沒吃。我和姊姊說他不餓才沒起來吃，不要在爸爸睡覺時叫醒來吃東西。有時那種擔心叫做「自己餓，就會想對方也餓」。』

『我的母親今年89歲，剛好也是這些問題，常昏睡吃的東西變少了。我怕他沒吃體力變不好，都勉強喂食。看完這篇文章讓我很感謝知道該怎樣照顧母親、陪她，讓她順其自然走完人生的路，感恩！』

『身體到最後無力進食，是因為身體已無法消化吸收任何食物了，強灌食物，只會增加末期病苦。我從一位中醫學到的。』

以下內容摘錄至「老衰死：好好告別，迎接自然老去、沒有痛苦的高質量死亡時代」：

日本NHK電視台曾經作過一個紀錄片，後來出版同名書籍《老衰死》。隨著人口老化，「老衰死」的比例逐漸增加。這些人除了高齡以外，並沒有特殊嚴重的疾病，沒有緣由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進食量越來越少。有經驗的醫師和照護人員，並不會特別把病人叫起來吃東西，讓他們想睡就睡，醒來了想吃再吃，吃多少完全由病人決定，不強迫病人。許多病人沒有什麼痛苦，也不需要任何醫療處置，在不吃不喝兩週到一個月左右，平靜的走了。就像即將燃盡的蠟燭一樣，連進食的慾望都沒有，也沒有吸收食物的能力，自然的停止飲食往生。這時候如果人工灌食或者打點滴，只是讓病人痰多起來、身體腫脹而死，徒增其痛苦。

書中引用了安寧照護(Hospice)的創始者，西西里桑德斯(Cicely Saunders)留下的一句話：「Not doing but being.」不必再做任何事，只要陪在身邊就好。

二〇二二年五月開始台灣政府將衰老者也列入安寧緩和醫療的健保給付項目中，若遇到上述老衰病人，睡眠增加，進食快速減少或者不願吃喝等情況時，也可以申請居家安寧照顧，在宅善終。

進入網頁：https://www.hospice.org.tw/sites/default/files/attfiles/全國安寧資源（最新資料2022.10.15）v3.pdf 可以查到全國醫院有附設安寧緩和病房者、醫院附設居家安寧團隊以及獨立居家護理所的詳細資料，包含院所名稱、地址、電話、服務項目等資料。都有健保給付，但不得重複申報。譬如原來由醫院的團隊服務，若要改為獨立居家護理所接案，則需要結束原來醫院之服務。獨立居家護理所也有各種專業人員組成團隊，因為專職於居家服務，可以比較頻繁的訪視，有緊急狀況時，也比較能有彈性的調度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