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自主斷食案例分享

在youtube鍵入vsed就可以找到很多有關自主斷食的影片，這是美國毒芹協會(Hemlock Society)發佈的一段採訪，訪問自主斷食往生病人之先生，談在加州執行自主斷食的完整經歷，包括安寧緩和醫療的協助。自主斷食：Voluntarily stopping eating and drinking, VSED, 發音如V-said。毒芹(hemlock)是一種有毒的香草，其所提煉出來的毒素「毒堇」，毒性足已致死，具傳蘇格拉底就是飲用這種毒藥死亡。毒芹協會成立於1980年，目的是為了推動美國的安樂死立法（目前有12州和華盛頓特區合法），同時致力於協助痛苦難以治療病人於人生末期有何選擇的服務。

病人是82歲女性，35年前跌倒傷及脊柱，10年前開始出現下肢疼痛與無力的狀況，找不到明確原因，也無治療的方法。4年前惡化到賴輪椅行動，日常生活需要很大的協助，先生為唯一的照顧者。病人同時有躁鬱症，三叉神經痛，青光眼視力受損等問題。一年半前開始跟先生提起這一生過得很精彩，如今生活品質低落、痛苦難忍，想要有一個好死。

雖然加州安樂死已經合法，但病人不符合申請條件（餘命少於半年才可以），也不想要去瑞士安樂死，因為過程繁瑣且離鄉背井，經過一番探索以後考慮VSED。第一位內科醫師聽到他們的想法，無法認同。精神科醫師幫他們轉介給另外一位內科醫師，這位醫師幫他們介紹了一位安寧緩和科的醫師。與三位醫師深入訪談後（內科、精神科、安寧緩和科），確定病人「精神狀態正常，有獨立做決策的能力」，也確認目前並沒有有效的醫療方法可以改善她的疼痛和生活品質，因此收案協助。

在美國各州VSED都是合法的，但是並非像安樂死一樣，有特別的相關法案。依據的是人們有拒絕醫療的權利，包括飲食在內。因為病人自主不吃不喝，醫療單位不能強制提供人工營養，這樣違反了人權。病人只要進入臨終狀態，不管是什麼原因，安寧緩和科都有提供舒適治療的義務。（在美國有部分教會醫院的安寧緩和科不收治這樣的病人，但是他們沒有反對病人自主斷食的權利）

他們住在老人公寓，因為自主斷食期間有醫護人員時常進出，所以先搬到一間小屋（民宿）完全停止進食與喝水（之前已經先減少進食量）。開始出現不舒服症狀以後，轉到安寧病房，給予舒適治療（口乾的舒適治療，並給予鎮定劑與嗎啡）。他們聘用一位特別護士，病人的先生與兒子全程陪伴，好好告別，女兒與孫子也來探視。完全斷食斷水以後五天病人安詳往生，比平均的9到14天短，先生認為是病人身心已經完全準備好了的關係，事實上因為每個人身體狀況不同，確實有些差異。

先生形容這是一種安詳、溫和、平靜的(peaceful, gentle, calm)死亡歷程，未來他自己也會選擇這種方式。他有兩個很棒的子女，兩個很可愛的孫子，還有許多好朋友，他考慮去學太極或者瑜珈，健康充實的度過餘生。

醫師的訪談一次要六百美金，加上請特別護士，總共花費25,000美金，不算便宜。下圖這兩本書描述的情況是在家中進行，聘用臨終陪伴員(death doula)，倒是沒有提及費用問題。在台灣，我們協助自主斷食的病人，若請短期看護需要30,000-50,000台幣左右，居家醫療只申請一萬台幣左右。我們協助的病人大部分都由家屬照顧，聘用看護的並不多。

我們與美國最大的不同是，台灣還沒有醫師或醫院會收容這種病人住院安寧，而且安寧緩和學會還聲稱病人是自殺，家屬或醫護協助自殺，實際上國際上普遍認定VSED是自然死亡，不是自殺。（還好，台灣有些居家安寧團隊願意照顧這樣選擇的病人）影片中受訪者與採訪者都說明VSED跟自殺完全不同，簡單講自殺是衝動、暴力、過程痛苦、沒有告別，自殺者和親友都可能承受極大的傷痛。有趣的是採訪者是心理師，她提到自殺者在自殺以前身心經歷了極大的痛苦。VSED是過程舒適、祥和，且有好好陪伴和告別，通常知道有VSED這個方式解脫時，病人都是感到身心放鬆，不再焦慮或恐懼。

這位病人的死亡診斷書死因是老衰心肺衰竭，我們協助的自主斷食病人死亡診斷書勾選的是「病死或自然死」（疾病診斷是病人重症的疾病）。自古以來人類老衰重症末期就是不吃不喝自然死亡的，自主斷死往生當然是自然死，壽險是會給付的。

『自主斷食，慈悲而尊嚴的善終選擇』是美國的安寧緩和團隊所撰寫，第一作者是美國前安寧緩和協會理事長。希望台灣的安寧緩和學會摒棄過度保守的觀念，向美國看齊。就像安樂死遲早會通過一樣，這是人權進步必然的趨勢，擋得了一時，擋不了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