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請你也保重

今天有位媽媽帶著小孩來看病。
快兩歲的小孩，個子非常瘦小，比滿周歲的嬰孩還小。一看臉孔，就知道是唐氏症的小孩。媽媽說小孩還有法洛氏心臟病，開了好幾次刀。我對著跟診醫師說：嘴唇是粉紅色的，很棒！媽媽說：最近一次開刀以前，十根手指頭都是黑的。

小孩已經在別的醫院做了一年的復健了，目前還不會說話，但是媽媽扶著可以站立了，也可以自己坐和爬。今天來的目的是安排復健治療，因為其他醫院治療的次數媽媽覺得不夠。問起來，在A醫院做星期二、四，在B醫院做三、五。我問：那你在我們醫院想要安排什麼時間？答：下午好了！

我說健保局規定病人一天只能在一家醫院做復健，不能早上在甲醫院做復健，下午又去乙醫院做。媽媽一臉的疑惑。媽媽的身材也是瘦小的，看起來不是高齡產婦，但是還是有可能生下唐寶寶。她的神情、講話的語氣，可以明顯感受到她已經長期過勞、壓力過大，處在一種神經衰弱的狀態了（應該會診身心科，但今天還不行，要等我們更熟些）。我問她還有沒有別的孩子？她說：還有一個大的。我不敢問她還有沒有和先生在一起！

我說：我們會幫你安排復健治療，但是我希望你就這三家醫院選擇你最方便、治療方式對你小孩最有幫助的一兩家來做復健就好了。小孩子進步需要時間，並不是復健做的越多效果就越快。足夠就好了。你不要把所有的力氣都花在這個孩子的身上，你還有其他的家人也需要你，你還有別的生活要過。媽媽紅了眼圈。

也許等下一次，我們更熟時，我才能問她：你每天睡幾個小時？你有多久沒有陪其他的家人出遊了？
我一定要找機會告訴她：生下這樣的孩子，完全不是你的錯！

註：雕塑作品拍攝於挪威奧斯陸的維吉蘭雕塑公園（詳情請見11月22日所PO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