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終病人請勿給過多的營養和水分

德國病人保護協會的會長對我說：「在德國，給臨終病人營養和水分是違法的。」（註：因為病人已無消化、吸收能力）在台灣，許多醫師覺得住院的病人都應該打點滴，不可以讓病人沒有進食。甚至躺在加護病房的昏迷老人，也是每天六灌牛奶、兩瓶點滴（共一千兩百到五百卡，水分一千毫升），病人全身水腫了，還繼續灌。懂得要求醫師不要過度醫療，可以讓自己或家人少受苦。

85歲女性，五年前因為腎臟癌摘除了一側腎臟，四年後復發接受了兩次的化療，效果不佳，病情逐漸惡化。兩個月前，因為嗆咳吸入性肺炎，醫師建議插鼻胃管，病人嚴重不適，家人不捨，因此一個月前做了胃造廔。病人目前意識昏迷，不能動也沒有語言表達能力，眼神渙散。一星期前轉安寧病房，每天人工餵食六次，每次兩百毫升，每天點滴兩瓶，每瓶五百毫升。病人有嚴重腹水，痰很多，女兒看見母親每天抽痰時身體抖動，痛苦不堪的表情，難過的每日以淚洗面。因為聽說末期病人，吸收不了營養和水分。要求醫師減少灌食和點滴量。醫師說至少每天仍要維持六餐，每餐至少80毫升，點滴至少要打一瓶。總共是一千毫升。

家屬詢問我的意見，問我臨終病人給予太多營養和水分這樣不合醫療原則，醫療教育有教醫師嗎？

我說也許教的不夠透徹，不過安寧緩和科已經是所有科別的醫師裡面受到最好的訓練的了。

你好言跟醫師講，也許醫師可以改變想法。減少水分和灌食量，這樣通常痰會減少，腹水也會改善。

病人問：醫師會接受我的建議嗎？

我說：試試看才知道啊！

黃勝堅醫師當台大加護病房醫師的時候，幫病人心肺復甦術半個小時還在想盡力搶救病人，後來也是因為家屬說：「黃醫師我知道你盡力了，請不要再讓我家人受苦了！」因此而讓黃醫師對何時應該放手有了重大的思考，反省無效醫療和醫療死對病人和家屬是殘忍的折騰。

常佑康醫師在我書中序言的一段：

事實上，對生命末期病人給予不需要的營養和水分，因為病人腸胃無法吸收，容易造成嘔吐與嗆咳；即使病人腸胃吸收功能還沒關機，常見因生命末期腎功能降低，過多的營養和水分會造成組織水腫、喘（因為肺水腫）、咳嗽（痰液及分泌物增加），甚至因水份無法正常排泄，改從皮膚大量滲出，其造成的傷害與不適反而更多，並且違反了醫學倫理的不傷害與行善原則。目前仍有許多醫師基於醫療本位和父權主義，堅持要繼續治療、拒絕診斷病人是末期、對想要停止生命末期病人鼻胃管灌食的家屬粗暴地說：「你是要把病人餓死嗎⁈」可見，醫療人員的法規認知及「以病人為中心」的生命倫理素養教育，包括在學階段及畢業後的教育皆是刻不容緩！至於家屬們對生命末期病人營養和水分的執著，如畢醫師所言，「愛的極致是放手」，我們的社會亟須建立起正確的「死亡識能」，重拾死亡大量發生在醫療院所而不是家中之後，失傳已久，照顧生命末期病人的知識與能力。

木人醫師（身心科兼安寧緩和科醫師）在書中的敘述：

事實上，在臨床提供安寧緩和照顧時，安寧緩和團隊也會與病人跟家屬溝通，當病人的身體無法代謝利用我們從點滴或是餵食管路所提供的養分與水分時，就會建議減少點滴量與餵食量，避免病人水腫或因肺積水而呼吸困難，或因食物累積太多無法消化，而導致腹脹、腹痛，甚至是胃中食物逆流反嗆而造成吸入性肺炎。雖然不像有計畫的斷食，但實際上也在減少不必要的餵食或是營養給予，避免延長或增加病人的痛苦。

期望有相關專業訓練的醫護，提供意見給我。

為什麼已經轉安寧的臨終病人，醫師對於營養和水分仍有這麼大的執著？

PS：我目前的體認是所有家屬要求減少營養和水分時，千萬不要提「斷食善終」這個名詞喔！重點是病人無法吸收或者是吃不下或者是水腫了，不該給那麼多，甚至應該停止。